上周我说李鸿章、袁世凯、张謇几个幕客出身的“秘书帮”断送了大清,看来说服力不太够,那么再添一位——盛宣怀,曾任李鸿章的幕客,照搬日本铁路国有的路数,激起保路运动,促使立宪派与革命派合流,因果关系够直接了吧?但我认为最大责任还是在袁世凯身上。在南北和议阶段,南军北伐比北军南征难度大得多,假如以承认南方自治,而保住北方半壁江山,学习英国虚君立宪联邦,大清国祚便可延续。袁世凯不仅断送大清江山,洪宪帝国旋建旋灭,让民国大伤元气,还为北伐和中日战争埋下祸根。一人毁三朝,史上有几例? 作者:余以为
《周易·乾卦》:“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几位当幕僚的时候,在主公调度下,建功立业顺风顺水,当主官时进退失据,功败垂成。秘书出身当领导,要么怕担责畏缩不前,要么盲目突进不知收手。秘书当得越久,被人使唤成习惯,越不知进退。知进退是领导人必备素质,说难也不难,因为风险评估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在人类长期演化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但是容易被短期利益、坏的习惯或者错误的观念给遮蔽。每个人都可以是领导,比如炒股,资金就是千军万马,你就是统帅,这个统帅能当得好,很容易暴富,但暴富的不多,破产的也很少。
汉语关于进退的成语很多,激流勇进,急流勇退,知难而退,知难而进,以进为退,以退为进……无论进退,都是褒义。最怕进退维谷,最好左右逢源……退比进难,炒过股的都知道,卖出比买入难,所以对退的劝喻略多于进,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风物宜放长远量……表面上,儒家已经失势,文言文已经退场,但是上述成语所蕴含的儒家智慧,相去不远,俯首可拾。由于有了儒家智慧的底蕴,中国人既追求长期利益,比如热衷储蓄和投资房地产,又不畏风险,比如热衷创业和炒股,因此在市场经济中游刃有余,相比非儒家文化圈更具优势。
用儒家话语拿来点评时事政治也很好用。最近分别在泰国和乌克兰发生的两场政治动乱,正是进退得当和失当的例子。丘颖乐首相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化解了反对派的抗议风波。亚努科维奇一味蛮干,先屠杀,后亡命,现在轮到考验后台大佬普京的时候了。虽然北京政府在怂恿俄军出兵,但是谅普京不敢乱来,美国航母编队驶近黑海。 预测未来,克里米亚半岛独立的几率很高。克里米亚俄罗斯族占大多数,即使有美军撑腰,乌克兰也无可奈何。一个巴掌拍不响,弄到国家破裂,亚努科维奇的对立面也有责任。这种鱼死网破的冲突在当代欧洲屡见不鲜,两次世界大战的惨烈我们很熟悉,再往前数,还有法国大革命和三十年战争、七年战争。政党政治是把争斗和平化了,这在西方是一大进步,但不是政治的唯一选择,很难说是最佳选择。日本长期一党执政,靠派系互动来确定政治方向,做得也很不错。
克里米亚远在天边,为什么要关注?因为那里曾经是汉家领土。汉朝早就灭亡了,我们为什么被称作汉人?因为我们讲汉代遗民用的语言。克里米亚[Crimea]这个词就是汉代语言遗存,金的发音,汉代[krim]->韩、客[kim]->普通话[jin],克里米亚Crimea=金邑。现代土耳其人、维吾尔族、哈萨克族、蒙古族、朝鲜族都是汉遗民,受汉文化浸润甚深,只是被无视了。克里米亚王国的最高权力机构叫做大呼拉尔[khural],就是汉语词“会[koobs]议[ral]”。光看语言学证据,克里米亚比北京更有资格称作汉家领土。
汉人为什么跑到克里米亚呢?说来话长。
汉代以前,中原人称西域人为戎人,讲吐火罗语,秦穆公时西戎臣服,秦获得和田玉的原产地。秦汉之际戎人独立,称月氏,在北面匈奴人压迫下,月氏放弃祖居的河西走廊,部分向西逃遁,在中亚建立贵霜国。汉武帝西征,驱逐匈奴,西域人获得解放,西域人也是农耕民族,对汉文化心悦臣服。魏晋之际中原动荡,西域平静,及至北朝,失去中原保护的西域,接连不断被蒙古高原来的游牧民族统治。厌达人灭掉贵霜国,占据南疆。高车占据北疆,因其车轮高大而得名。高车在北疆立国五十余年,在厌达与柔然夹击下,继续西迁至黑海北岸,驱逐早到一步的豹(保加尔)人,建立高车(哈扎尔)王国,立犹太教为国教,与拜占庭结盟,抗击勃兴的回教势力。立国两三百年,被背信弃义的拜占庭灭掉。拜占庭后来遭报应,被高车同族突厥人灭掉。
高车亡国后,南俄草原由汉朝康居国后裔钦察人占据,与突厥人同族,但不受突厥统治。蒙古人西征,钦察汗国变成金帐汗国。突厥语的“金”有两个词,一个是固有的“阿尔泰”,一个是来自汉语的“克里木”,克里木半岛和半岛上的雅尔塔城,两个地名都是“黄金”的意思。二战末期,英美苏三个西方国家背着盟邦中国,在此签署瓜分东亚的协议。雅尔塔协定是“黄祸论”的大暴露,日本被原子弹轰炸,中国大陆因此沦丧。
“黄祸论”流毒
反“黄祸论”的种族主义不可以有,但不要以为西方的“黄祸论”就绝迹了。西方有人持有“黄祸论”不奇怪,种族认同需要借助排异来实现。危害大的是中国人持有“黄祸论”,这是天方夜谭吗?不是,教科书里大行其道,鲁迅文章就是。鲁迅死了,鲁迅的门徒甚多,现在一些人把教科书背得滚瓜烂熟,自以为信了某种西方教义,就比身边的庸众高一等,不仅辱骂汉人,甚至亲自做绝育手术,让黄种人绝种,从自己做起。
昆明火车站发生屠杀平民的暴行,竟有极端人士叫好。声称要换位思考,人家维族是反抗极权,不能算恐怖分子,你们汉人奴性重,不反抗,该死! 我说汉人是不是可以屠杀维族平民以示反抗极权呢?按照与苏联亲近程度,蒙回满藏汉,本朝汉人处于最底层,和元朝类似。按照西方的阶级斗争理论,汉人杀哪个族都是反抗压迫。
在汉代,我们广东人是越人,西域是胡人,都是在汉武帝时期做了汉朝的臣民,而昆明始终不是汉朝的领土。只把我们广府人、客家人、昆明人当成汉人,而不称西域胡人为汉人,没道理。 西方无论宗教、政治还是哲学,无一不尚“争”,宗教战争、市场竞争、政党竞选……无争不欢,愚鲁的美国人以为资本主义的本质就是竞争,特意制定反垄断法,限制市场中的优胜者,IBM、微软饱受其害。《纸牌屋》中的政治险恶可能有些夸张,但情节逻辑都符合民主原则,况且肯尼迪之死至今仍是谜团,不排除政治阴谋。
其实,市场经济的原则是忠道,达人成己,政治原则是恕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夫子早就说透彻了。中国有两千多年处理民族和宗教冲突的成功经验,西学以“争”来看待文明冲突,无解,儒家以“和”来看,小事一桩。最紧要恢复中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