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的海鲜早市

万达文学

八月的早晨，已是八、九点钟光景，店铺里的男人赤着上身，耷拉着拖鞋，打着哈欠，毫不在意三三两两从门前经过的游客，一手摇着扇子，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整理着门前摊上的各式旅游纪念品。

赶着去菜场买菜的老太太碰上正从那里回来的老姨妈，不免停下来唠上几句。翻翻对方的菜兜，问问今天的价钱。谈到高兴处，难免夸夸自己的下辈如何孝顺又如何有出息。一路走走停停，总是不紧不慢，一股刺鼻的海腥味传来，老太太赶忙紧走几步。

老龙头是屿上最大的海鲜市场，一条接近轮渡码头的小街上，右手是门面，左手边靠海的一侧，一溜摆着数十家卖海鲜的摊位，用泡沫箱养着各种分门别类的海鲜摊主，必是市场里常年蹲守的贩子，头戴斗笠，正急于展开一个个塑料脸盆，又忙着从篓子里倒出杂七杂八海鲜的，那就是临时上岸的渔民了。男人们又已经出海，最早也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女人们摆开不多的渔货，试着粗粗地分个鱼、虾、蟹什么的，便一门心思等着买主快来。

老太太径直奔向渔民的临时摊位，从前至后地巡视了一遍摊点，又回头重新细看一朝，仿佛检阅千军万马的将军，女人们个个抬起头，目光热切地盯视着“将军”，过来又过去。老太太盯上了一种小红斑，鱼儿只有指长，暗红里透着小小的黑点。左右看看只有这家有十几条，只好停下来试着讲讲价钱，女人立马伸直腰，扬起脖颈，驱前半个身位迎着老太太。别的女人失望而略带嫉妒的眼神只一闪，又转向别的买主。

毫不起眼的小红斑鱼居然卖到30一斤，好说歹说、几番来来去去，最后25元一斤成交。老太太一边掏钱，一边嘟噜道：“游客都来买，买的我们都吃不起了。前四、五年，这样的鱼才四、五元一斤，再远点才一、两块，唉！”

游客买生海鲜？不可能吧？不过你扭头看看临街的一家家店铺就明白了，那可是一水儿的海鲜加工小餐馆，熟悉这里的游客会买好海鲜，再到对面餐馆里加工。甚至可以提前买好，养在餐馆里，先去逛逛，晚餐再回到这里解决。

一位中年妇女蹲下腰，买了十几只螃蟹，提溜着向码头走去。她知道：“这里的海鲜才是真正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回家搁在冰箱里，想吃就美美的煮上几只。

奶奶牵着孙子，也来逛这早市。老人看上了常吃的一种银鱼，只有巴掌长、指头般粗细，回去熬熬汤，人参燕窝也不换。可小孙子的目光被粘着新鲜海泥的蛏子牢牢吸引住了。一手指着蛏子一手拼命摇晃着奶奶。奶奶哪招架得住这阵式，连忙改换成孙子的口味，讲价付钱，生怕别的买主抢先买走孙子眼中的美食。一手牵着孙子，一手提着蛏子，要走可还是犹豫再三，下了老大的决心，才重新蹲下想买那小鱼。孙子的目光早被其他色泽奇异的大鱼吸引走了，奶奶买好鱼，女人趁势将剩下的两条塞进塑料袋中，希望奶奶以一个整价钱全买走，奶奶可不干了，坚持这两条是送的，一边争，一边夺过女人的秤，重新称了称，张着昏花的眼睛仔仔细细确认了分量，一把拧起两个袋，一手紧紧抓着孙子的小手，沿着湿滑的小街快步离去。

看着远去的祖孙俩，女人无奈的摇摇头，又忙着去接待下一个”难缠“的客人。

（原创作者：几何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