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风云中的哈佛

RedFox

       当20世纪60年代美国在越南战争的泥沼中越陷越深的时候，美国学生的反战行动也越来越激烈，哈佛学生也曾参与其中。例如，他们参与了1969年10月全国范围的罢课。事实上，不仅是学生，哈佛大学的一些研究中心和教授们也被裹挟到这场战争中，有些还成了左翼学生们的攻击目标。

始建于1636年的美国哈佛大学

       在学生们参与反战行动之初，为了稳定他们的情绪，哈佛大学东亚研究中心的教授费正清等都曾花大量时间与学生团体谈。表面上，他们要为学生们提供与时事相关的背景知识，以期引导学生们的讨论，让他们得出的结论更站得住脚。但实际上，这些亚洲研究专家们正竭尽全力将一些年轻的活跃分子鼓吹的种种具有潜在暴力性或破坏性的活动化解于无形。但很多费正清的学生却批评他是个软弱的自由派分子，没有明确的反战立场。学生们认为，就他们提出的有关战争的种种问题，费正清等做出的回答只是让政府继续其声名狼藉的政策、让军事工业集团继续从战争中牟利，而置越南人和美国人的生命于不顾的一种手段。

　　越战的确让哈佛在1969年至1970年间处境艰难。随着学生们反战示威的蔓延，所有日常活动都受到了干扰。1969年，学生们占领了哈佛大学的大学楼，这里是哈佛文理学院的行政中心，也是文理学院院长办公室的所在地。1970年，暴力在更近的地方发生了。这年的四五月份，热烈的讨论转变成了肢体冲突。4月，在哈佛广场发生了约1500人参加的骚乱，高峰时参与人数一度达3000多人。另外，一个名为“十一月行动联盟”的组织从波士顿公共绿地一路游行到哈佛广场，沿途焚烧了两栋楼，打劫了多家商店，还烧毁了两辆警车。防暴警察对广场上的人群使用了警棍并发射了催泪瓦斯，同时由2000人组成的国民卫队进入待命状态，准备增援警方。同样的情形在普罗维登斯、伯克利、底特律都有发生。战争议题充斥了哈佛校园，气氛十分紧张。
　　1970年5月5日，在俄亥俄州的肯特州立大学，俄亥俄州国民卫队镇压了一次反战示威，造成4名学生遇难、11名学生受伤。残忍动用武力，镇压手无寸铁的反战学生刺激了很多美国公众，导致舆论沸腾。在大学生中尤其如此，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因首都华盛顿的政府领导人拒绝承认他们反战的合法性而备感愤怒和沮丧。射杀学生的消息一传来，波士顿地区各主要大学的学生立即开始罢课抗议。第二天晚上，大约200名“争取民主社会学生联盟”的成员决心攻击哈佛大学的香农楼。这栋楼位于哈佛校园的东北角，与梵瑟楼相邻。香农楼和梵瑟楼都是美军在1943年前后建造的，二战中他们曾在此进行军事培训，至今这两栋楼仍在使用。20世纪70年代，香农楼曾用于大学储备军官项目。当“争取民主社会学生联盟”的那些学生向香农楼进发途经神学街时，他们遭到一群哈佛学生的阻挠。这群哈佛学生大约有350人，他们反对袭击香农楼。他们主张，抗议必须保持在辩论和用语言交流思想的范围内。
　　这两个相互对立的队伍旗鼓相当。他们在神学街上发生了摩擦，互扔石头。当晚在场的学生中有很多人对哈佛大学国际事务中心持批评态度，此前当学生们质问该中心的教授是否为美国政府提供外交政策方面的建议时，该中心负责人的回答模棱两可、语焉不详。据悉，这个中心的一些教授确实与政府签了合同，为政府提供咨询。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很多国际事务中心的成员以至哈佛的老师都普遍认为，那些抗议学生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学术讨论的适当范围。
　　当时，哈佛大学国际事务中心位于神学街4号的一栋红砖楼内。“争取民主社会学生联盟”的那些学生，由于被阻挡在前往香农楼的路上，他们转而向国际事务中心所在地投掷石块，但实际上他们袭击的是哈佛燕京学社。哈佛燕京学社也在一栋红砖楼内，位于神学街2号，与国际事务中心相邻。这些学生打碎了哈佛燕京学社所有的玻璃，使得哈佛燕京图书馆内的无价文献陷入险境。神学街2号的保安措施从此升级了，这在其后的6个月里让大家觉得这里遭到了威胁，尽管实际上这里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袭击事件。不过，那年的12月，一颗炸弹在国际事务中心的图书馆附近爆炸，炸毁了3个相邻的办公室，所幸无人受伤。事后，国际事务中心迅速把它的简称从CIA（CIA也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缩写）改为了CFIA，而燕京学社的红砖楼上也贴了一个路标，指明国际事务中心所在地，避免有人再把燕京学社误认为是国际事务中心而加以破坏。
　　学生们在1970年5月那天晚上的行动让哈佛东亚研究中心的教授们十分错愕，也让他们感觉受到了威胁。执委会中的大多数委员觉得尽管东亚研究中心没有遭到袭击，但它就在剑桥街上，和事发地点仅隔一个街区，很容易遭到袭击。炸弹恐慌笼罩着整个校园，东亚研究中心遭到袭击的可能性也让人感觉越来越大了。但威胁没有吓倒费正清，尽管他也会和大家一起从大楼内疏散出去，但只在路边等待10分钟后，他就宣布大楼安然无恙，接着回到楼内继续工作。
　　在学生们袭击哈佛燕京学社的第2天，傅高义（哈佛大学教授，后来担任过哈佛大学东亚研究中心的主任——编者注）给基辛格写了一封信。信的开头说：“我写信给您表达我对我们国家前途命运的急切忧虑。我从未经历过这么严重的危机。我无法告诉您，学生们现在的情绪离彻底暴动推翻华府还有多远。”在东亚研究中心的很多人看来，越战给哈佛校园带来的紧张气氛直到几年后美国从越南撤军才开始缓和。

该贴已经同步到 RedFox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