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全球市场皆赌场

万达财经

全球资本与货币市场，正在成为被操纵的赌场。

金融作家Micheal Lewis揭露高频交易黑幕的书《Flash Boy》，引起空前反响，同样的内容在几年前曝光引来的只是几句窃窃私语，现在则引起惊涛骇浪，形势不同。

2008年金融危机刚告平稳，严厉的监管如期而至，此次监管范围之大史无前例，从利率、高频、黑池、大宗商品交易到金融机构海外贿赂，无所不包，欧美联手发起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监管与惩处，以肃清混乱的金融市场，重建市场秩序。目标是使资本货币市场交易更加透明可控，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与金融市场的整体风险。

2011年3月16日公布的瑞银集团2010年度财报显示，该银行收到了来自美国证交所委员会(SEC)、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和美国司法部发来的传票，原因是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LIBOR），该利率由英国银行家协会（BBA）每天根据各个银行的数据进行更新，是超过350万亿美元的衍生品和公司债券的基准指标。这项指控颠覆了几乎所有资本货币市场的公平定价系统，影响之深远，直接导致伦敦全球金融第一中心地位不牢。2013年，欧盟宣布对8家参与操纵金融市场拆借利率的银行处以约17.1亿欧元的罚款；上个月，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FDIC)对16家大型银行提起诉讼。

事件远未结束，监管还在进行，延伸到庞大的外汇市场与黄金市场。今年2月，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行政总裁韦奕礼对一个议会委员会表示，有关交易员串通操纵价值5.3万亿美元的外汇现货市场的指控，与“Libor操纵案的情节一样恶劣”，3月31日，瑞士竞争监管机构（WEKO）宣布将对全球八家银行（瑞银、瑞信、摩根大通、花旗、巴克莱、苏格兰皇家银行、苏黎世银行和瑞士宝盛银行）在外汇市场进行汇率操纵展开调查。如果被确认违反了反垄断法，这些银行机构将被处以近三年在瑞士营业额10%的罚款。迄今至少有15家银行发起了内部调查或接到监管机构的请求，这些监管机构包括英国金融市场行为监管局、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以及美国司法部(DoJ)。超过6家银行——包括摩根大通、巴克莱、花旗集团和汇丰——已对部分外汇交易员作出停职处理。

而后，蔓延到黄金市场，今年2月份，加拿大丰业银行、巴克莱银行、德意志银行、汇丰银行以及法国兴业银行在纽约被起诉，被诉理由为自2004年以来串通操控黄金及黄金衍生品合约的价格，目前国际黄金定盘价格由这五家银行的代表和一些挑选出来的客户通过电话会议黄金供需和报价来确定，该定盘价随后被用作总市值20万亿美元的黄金市场的交易基准。这五家银行，再加上7个包括瑞银、摩根大通和高盛在内的伦敦金银市场协会的市商会员，共同报价形成了黄金远期利率，被用于长期融资及贷款协议，还有黄金利率掉期结算。

如果对其他大宗商品进行调查，恐怕违规的概率同样居高不下。

现在，轮到高频交易与黑池交易。所谓黑池交易，即大型金融机构另设交易平台提供流动性，不公开不透明，交易费用极低，可提供海量流动性，交易所平台逐渐边缘化。据路透社数据，目前约40%的美股交易通过交易所外完成，而六年前这一比例仅为16%。Rosenblatt Securities数据显示，1月份14%的美股交易在“黑池”中完成。美国金融业监管局（FINRA）正在调查券商如何执行客户订单，以及如何使用黑池从事交易。

大众熟知的高频交易，201年已跨入毫秒、微妙级，到2012年交易商之间的竞争已经步入纳秒级(10亿分之一秒)。目前美国股市绝大多数交易都是由程序完成，自动交易份额已经占到股市交易总量的70%。

据《华尔街见闻》网站报道，高频交易的操作原理并不复杂，赚钱一靠速度，二靠交易量。最早的历史原型可以追溯到17世纪。2012年，高频交易公司投资数亿资金研发提高交易速度的技术，有公司花3亿美元铺设专用的跨大西洋光缆只为能将纽约和伦敦之间的数据延迟缩短0.006秒，而后加价卖给下家，成为看到他人底牌的游戏者。

互联网时代的资市货币市场，发生本质变化，与实体经济关系不大，具有独立意志，吸纳创造庞大货币交易量。注水的数百万亿美元货币四处流淌，掌握技术、掌握定价权的人，可以轻易看到他人的底牌，可以在最重要的利率市场出老千。“高频交易之父”的Thomas Peterffy无奈地说，他创造出了一个赌场，应该加一句，还是可以看底牌的最糟糕的赌场。

监管机构站在十字路口，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是守住交易最基本的公平底线，还是任由华尔街的银行家们自行一套？这背后的逻辑是，如果没有最基本的公平，也就失去了市场最基本的意义，价格变成几十家大型金融机构的自娱自乐。

监管层只有刮骨疗毒，美欧之所以联手，就是因为看到了市场基础已被部分颠覆，要继续成为全球的定价中心，必须维持信用，保持交易的低成本。游戏的底线不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