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殖民东北 中国人拿自己土地出产大米要被打死

狼图腾

它（日本）的老百姓迁过来，就占到我们这地方它（垦拓团）也种田，那个他们日本人都搬到它日本国去嘛，我们老百姓不能吃，我们要吃那个米啊，被它（日本）抓到，就跟那个小偷土匪一样的罪耶，要打死啊。

凤凰卫视11月27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1895，历史的巨浪，切断了台湾人和中国连带的脐带，1932，寒冷的东北，在日本的盘踞下，一连下了14年的黑雪，台湾人离开故乡，飘洋过海，勇闯天涯，他们要在东北这块黑土白云的大地上，改变历史的命运，黑雪1932。

陈晓楠：各位好，这里是凤凰大视野。

日本侵华战争是人类战争史中残酷的一页，被卷入战争阵营的台湾人，间接参与了这场杀戮，比如说日本大东亚共融圈的美化宣传，尽管如此，还是有不愿意成为顺民的台湾人，站到了台湾的对立面上，加入了抗战的行列，台湾人的中国情复杂而且辛酸，是历史的命运，也是人最彻底的无奈。

解说：这一部关东神社宫镇座祭的新闻影像，是一个叫做株式会社满洲影画协会所拍摄的，这个机关外界简称为满映，满映是伪满洲国政府和南满铁路株式会社合资成立的电影公司，是当年亚洲最大的电影制片厂。

张冰玉（30年代满映演员）：那公司好大好大，溜冰池、游泳池，篮球长、排球场，像日本明星都是一流的，常到满映来访问，那么我们中国演员，我们都有男宿舍女宿舍，上班虽然在公司里边，但是也有一段路，因为公司太大了。

解说：满映当时有一个重要的政治任务，就是为日本侵略中国寻找有力的借口，满映制作的电影，有一个特色，就是启用中国演员，演出对日本效忠的故事，几乎所有的演员都是中国人，唯一的例外就是李香兰。

这是李香兰的歌声，她是从歌手被挖掘，继而成为演员的，李香兰其实是出生东北旅顺的日本人，日本名字叫做YAMAGUCHIYOSHIKO，也就是山口淑子，李香兰的父亲山口文雄是个热爱汉学的日本人，因为认了中国人李际春做义父，所以才有李香兰这个中文名字。出道不久，李香兰就风靡整个伪满洲国。

刘好山（30年代东北居民）恩：《苏州夜曲》就唱这些歌，大家都捧场，那天这个李香兰穿着一个银色的旗袍，脚上银的高跟鞋，另外呢，她用日本语、中国话介绍，她说我是李香兰，大家鼓掌。

解说：40年代的《苏州之夜》和《支那之夜》，都是李香兰的代表作之一，故事内容主要描述中日战争失去双亲的中国女孩，后来被日本军人收养，并且爱上日本人的故事，这是当年满映宣传大东亚战争的主要手法，在现实人生，李香兰是个不折不扣的日本女孩，可是在电影里头李香兰却是扮演中国女孩，不被凸显的日本身份，加上流利的中文，让李香兰成了日本战争宣传中最知名的中国演员。

其实伪满洲国各机关里也有不少台湾人的身影，其中也包括满映片厂。

张冰玉：台湾人我认识的，有一个也是当导演叫张天赐，因为日本对台湾，对台湾人就比对我们别的人好。

解说：在担任满映导演之前，张天赐只是一名排片员。

李凌波（张天赐媳妇）：非常聪明伶俐这样一个青年人，所以满映就推荐他（张天赐）到京都的电影研究院去学习，在这一段时间他是跟随着一些当时日本著名的导演工作学习，打下了这方面的专业基础。

解说：但台湾导演再怎么优秀，也不能涉猎敏感的大东亚战争宣传题材，尤其1940年代战争吃紧后，被日本长期殖民的台湾人，只能拍娱乐片。

李凌波：他（张天赐）就是以中国历史上这些非常优秀的民间传说啊，或者是历史故事啊，提炼出来做成了电影，一方面观众群比较大，拍出来的故事额比较精采，日本人的审查制度也不会干涉这些，这样一来呢，就是他是有意识的，就是不会去做一些宣传日本，或者是皇军这样的东西。

解说：就在满映开始对大东亚地区进行宣传时，日本向世界扩张的野心也愈来愈大。随着战火延烧，伪满洲国被视为远离战争的安全地，台湾人有了为了寻梦来到这里，有的为了爱情来到这里，在这个新天地，他们期待闯出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这里是中国内蒙古自治区的满洲里，跨过这条边界就是俄罗斯，东北的冬天，气温可以降到零下40度，1938年24岁的钟理和从温暖的南台湾美浓来到东北，进入专门培训驾驶的沈阳满洲自动车学校学习，成为一名日语所说的运转手。

彭瑞金：钟理和呢，他是比较特别，他是只是想说找一个工作，能够这个维持他的温饱，他能够养家活口，那剩下的时候他就是要去写作。

解说：钟理和是出生于南台湾美浓的客家人，也是著名小说《原乡人》的作者。如今美浓这座博物馆，就是为他设立的，里面陈列着许多钟理和生前的遗物和书稿，其实来到东北，钟理和还有另一个重要因素，因为他在家乡美浓爱上了同样姓钟的女孩，钟台妹，同姓结婚对当年保守的客家社会来说，是一大禁忌。

钟怡彦（钟理和孙女）：他们的婚姻还是受到周围的排挤的，他们小时候就被人家称是畜生，是牛，说你爸爸是公牛，你妈妈是母牛，生出这小牛。

彭瑞金：他（钟理和）爸爸很清楚的跟他讲，如果是坚持这个同姓结婚的话，他决不认这个儿子。

解说：在《奔逃》这部小说里，钟理和描述当时的东北是想发大财和做大官的野心家一心向往的地方，而当时的确有一位这样的冒险家，为此来到满洲大地。

陈炳甫：有个铁路打通了，就是从天津到南京，一个津浦线打通了，所以他（父亲）就想说好吧，那就再坐上去天津，北京看看，所以他又到了华北地区去，然后那边又玩了一两个月之后，他就忽然又想到说，大概在一两年前，有一位台湾人在满洲国发展叫谢介石先生，他回到台湾的时候，他们刚好有认识到，好像说华北到东北非常的近，他想说是不是再上去看看，所以他又搭了火车，就到了那个满洲国的当时的首都叫新京，就是现在的长春，所以就从此又展开了他的第二段精采的人生，这样子。

解说：展开精采人生的正是大稻埕商人陈重光。

日治时期，台北大稻埕就是台湾商人最主要的集中商圈。离乡背井的台湾人，在寒冷的东北相互照顾，互通信息，1937年谢介石卸下伪满洲国驻日大使身份，从东京回到新京，变成一名商人。

每逢假日，陈重光、黄子正都会聚集在谢介石新京的加重打麻将。

陈炳甫：在谢介石先生家餐叙的时候，他们提到了说，由于这个战争的原因，东北现在物资很缺乏，例如连茶叶的部分都很缺，以前东北的茶叶都从福建运过去的，然后福建运过去，但是因为战争的关系，就交通不变所以断了很久，他们就问说，台湾的茶是非常有名，他们就问我父亲说，那有没有办法从台湾运一些茶过去，我父亲想说，我们迪化街最多就是茶，回到台湾，找了他几个好朋友，就是在迪化街做茶的，于是他们就从基隆港运了第一批运了800箱的茶到了大连。

解说：从台湾基隆送出的台湾茶，来到大连，再由贯穿东北的南满铁路运输到东北各地，同时关东军也透过这一条铁路将东北丰富的矿产和农产品运回日本，而在台湾客家青年钟理和的笔下，南满铁路则是一条侵略者的运输脐带，他在小说《奔逃》中说，每班船和每班火车都堆积得几无立锥之地。

中日战争的中国炮声隆隆，相对地，伪满洲国是个远离战火的安全地，对刚生下大儿子的美浓夫妻钟理和与钟台妹来说，东北的机会充满着残酷命运的考验，他得一边开着计程车，一边写作维持家计。

彭瑞金：小孩生下来以后，这个生产的费用啦，小孩的开销啦，然后也容易生病，因为气侯不太一样，一个热带地方的人来到这些冰天雪地的地方。

解说：酷寒的东北，有着犹豫美浓青年钟理和惆怅的身影，文学是历史的一部分，在钟理和眼中伪满洲国有着不同色彩，它有时雪白，有时雪红，是大雪之后黑土地的苍凉。

这是日本为了宣传，到满洲垦拓所拍摄的宣传片，1938年到第二次大战结束，有超过30万日本农民移民到东北，进行垦拓种植，他们叫做日本垦拓团，当年日本政府大量鼓励农业移民，一来是为了解决战争导致的粮荒，二来还能让拓垦的农民成为防护东北和苏联边界的力量。

郭相声：日本政府在动员他们到中国的时候，有过一个承诺，说你们到满洲去，关东军的优秀子弟兵保护你们生命安全，土地也有，房屋也有，不征兵，所以嘛很多的日本的市民，农民，包括小城市，小工业者，是成批成批的到中国。

在那个四五年代吧，这个开拓团建房，建屋结构就是三脚架，三脚架园茅屋顶，它从力学方面来讲，可以说很简便，建得很快，但是很实用，这个房就是原来的那个结构。

解说：黑龙江方正县的洪部如今保留了大量日本垦拓团当年居住的房舍，他们大量集中在北满，也就是黑龙江一带，尽管集中在地广人稀的未开发区，但是东北人宗慧敏老家的土地还是被日本垦拓团占领。

宗慧敏：它（日本）的老百姓迁过来，就占到我们这地方它（垦拓团）也种田，那个他们日本人都搬到它日本国去嘛，我们老百姓不能吃，我们要吃那个米啊，被它（日本）抓到，就跟那个小偷土匪一样的罪耶，要打死啊。

解说：在伪满洲国的14年间，共有166万各种身份的日本人移民到东北，1940年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第二次访问日本，这一次行程当然也是关东军一手安排的。

可是和第一次访日不同，伪满洲国和日本的关系，此时从初期互称的友邦，变成了更没有地位的亲邦。

爱新觉罗毓嶦：满洲国和日本国，过去说这友邦，后头这个不叫友邦了，叫亲邦了，友邦是平等的，亲邦就是儿子跟，父亲跟儿子一样，那日本国是爸爸，满洲国是儿子。

解说：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日本开发在伪满洲国复制台湾的皇民化运动。

刘好山：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天早上喊口令，这个立正，这个立正日本（语）叫，还有（宫城遥拜），要向东京，皇宫，日本天皇的皇宫遥拜，叫最敬礼，我都喊口令，全校的连校长老师都要听我的口令。

解说：相较于伪满洲国，日本在台湾推行的皇民化运动，早从1936年，中日战争前夕就开始了，要台湾人改日本姓，要台湾民众改拜日本的天照大神，后来甚至推行只要全家成员都讲日语，便可申请成为国语家庭，享有一些实质的优惠。

谢水森：吃米吃油吃什么，配给制度有分，国语家庭跟日本人一样的，我们台湾人是另一种，第三种是山地人，还有中国人，没有归化台湾籍的人。

解说：台湾是皇民化的典范，而和台湾一样，居住在被日本统治长达40年的旅顺和大连百姓，他们则是在中国东北最融入日本皇民化的一群，1905年日俄战争以后，大连也和台湾一样成了日本统治的城市，1928年台湾的小学课本，还曾经特别介绍这一座日化很深的城市，大连。

1934年出生大连的崔德林打从懂事以来，就是接受日本教育。

崔德林：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中国，连中国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满洲国，它（日本）那个统治得相当奴化，把那个人的脑袋瓜，统治愚昧了，把不知道你是中国人哪，但是不知道叫中国，你看到了什么程度。

解说：1941到1942年底，伪满洲国的抚顺矿区，关押了9千多名反满抗日的东北人，日本关东军在太平洋战争全面开战时刻，对满洲的政治活动严格把关，绵密地控制东北的抗日分子，事实上，早在九一八事变前，就有一批东北学生在北平求学，伪满洲国成立后，这一些东北学生流亡在外，从此回不了故乡。

像来自沈阳的姑娘，赵兰坤，就是东北流亡学生，赵兰坤北大毕业后，在台湾友人的介绍下，赵兰坤遇上日本庆应大学毕业，到北平学国语的台湾青年，他是连战的父亲，连震东。

连战：父亲（连震东）被送到大陆去，第一，学国语，要不然那时候讲的都是闽南话，要不然就是台湾话，就是日本语，所以先叫他到北方去学国语，我的母亲在燕京大学毕业，然后在河北开始工作，在教会里面从事这个社会教育那方面的工作。

解说：一位东北姑娘，一位台湾青年，两人的故乡都被日本占领，离开故乡时，都期待战后胜利的返乡，1934年，连震东和赵兰坤在北平结婚。

连战：她（母亲）家国的遭遇跟我的父亲是一样的，我的父亲身为一个台湾人，割让了当了日本的殖民地，所以我的祖父（连横）不愿意他留在台湾，所以念完书以后把他送到大陆去，我的母亲结婚以后，就跟我父亲到后方去了，跟着他做事情，日本占领台湾50年，日本占领东北九一八之后一共是14年。

解说：部分东北人离开了故乡，也有人选择留下，像毕业于辽宁医学院，本名赵岳山的《滚滚辽河》作者纪刚，当年就是留在家乡参与抗战，战后他将东北抗日组织的故事写成书。

赵婷：他从当学生的时候，参加地下工作就有开始陆续在写，让他们每一个人，存活下来的这些同志，每个人要写一下过去的一些抗日的经历，因为不希望历史被埋没，而且不希望同志白白被牺牲，所以他就开始写，那个就是《滚滚辽河》。

解说：纪刚参加的神秘地下组织，是罗大愚负责领导的觉觉团，这是成立于1940年最初由满洲建国大学和留日中国学生组成的抗日团体，白文麟和洪文山当年都是觉觉团的成员。

洪文山：东北丢了，我做流亡的学生，我在大学一年级就是一个同学劝我信，我也有这个意思，当时就是报效国家嘛，打回东北嘛。

白文麟：因为每一个中国人都恨日本人嘛，都想要抗战胜利，大家都里应外合啊，我的任务啊，第一个，腐化官吏，不管是满洲人还是日本人，就想办法就要腐化，第一个任务。第二个你经济建设，想办法弄钱，给这个组织做工作，我就两个任务。

解说：这是国民党公布的东北地下特工人员名单，纪刚创作的抗战小说，《滚滚辽河》，1970年曾经被拍成电视剧，他的创作手稿如今也完整的保留下来。

在抗日的烽火年代里，有惊险也有爱情，来自台湾的连震东和妻子赵兰坤，对他们来说，打从日本侵华的那一刻起，记忆中的故乡早已成了他乡，此时抗战胜利，就成了他们返乡唯一的希望。

陈晓楠：甲午战争之后，台湾割让给了日本，台湾人被迫做了日本人，而当中国和日本开战之后，夹在中国的台湾人处境就相当艰难，日本一方面在台湾全面实施皇民化，一方面又怀疑台湾人对日本的忠诚度，可是当心向祖国的台湾人，回到中国大陆参加抗日的时候呢，却也遭到怀疑，怀疑他们是不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期待战争结束改变命运的台湾人，在日本战败之后，他们又会遭遇到怎样的人生机运。明天统一时间，请各位继续收看，黑雪1932，明天见。